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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自从与林咿呀见了面之后,整整一个星期不见她上线。给她留言也不回。我想这就是俗称的“见光死”吧!至于吗?我又不是想追她,何必躲我像“瘟疫”一样呢?

其实,心里还是有些酸涩的,在认识林咿呀以前,多少还觉得有那么点自信,在人群里还是可以吸引到部分美眉,没想到落在林咿呀眼里就成了“垃圾股”,扫一眼就丢。

不过,这股淡淡的哀愁很快就被我忘记了,因为我的注意力被别的事情吸引住了。

我带着礼物去找段黛儿,去她单位,同事告诉我她辞职了。去她家里,一贯对我和蔼的伯父伯母这次给了我一个冷板凳。

将悲伤默默地放在心底里,徒劳地想做最后一丝的努力。5年的感情,要让我这么快放下一段情,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。

我站在段黛儿家楼下等她,从白天一直等到晚上,天色渐渐阴沉下来,风越刮越大,眼看着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。

我找到一个避风的角落,蹲在那里,衣服穿得有些单薄,风吹在身上感觉有些发冷。我感觉鼻子酸酸的,连着打了几个喷嚏,看着大风将叶片卷起来,飘得满眼都是,一些细细的碎沙也扑棱棱飞到脸颊上,抹一把,两手乌黑。

一辆黑色的宝马从远处悄然驶来,从我眼前开过去,停在段黛儿家的楼下。

车门开了,段黛儿从里面翩然走出来,身上穿的是我熟悉的那件白色雪纺连衣裙,还是我从淘宝上给她买来的。她的手里,提着好几个袋子。

我急忙追了出去,不顾漫天飞沙走石,喊着:“黛儿,呸呸,黛儿……”我嘴里飞进了沙子。

她惊讶地看着我,有些恼怒地问:“你怎么藏在这里?”

我有些可怜巴巴地说:“我等了你一下午了,还是请假出来的,你知道单位请假要扣钱的……”

她有些不耐烦地说:“行了行了,你那点破事不要再跟我唠叨了。聂晓明,你知道吗,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一个做会计的男人谈了5年的爱,浪费青春浪费生命在无谓的人身上。”

宝马车打开了,一个有些显老的挺着肚子却长得很威武的男人站出来,插到我和黛儿中间,虽然他的个头没有我高,但气场可比我大多了。他皱眉盯着我看,对黛儿说:“怎么,有人找你的麻烦?”

黛儿挽着他的胳膊,撒娇说:“没有,没有,没事。”她冲我说:“快下雨了,晓明你回去吧!”

我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黛儿的新欢,一出手就是一万八的主儿,看年龄应该已经有40好几了,这样的老男人毫无道德感地撬我们的墙角,难道他就不怕他吃不了消化不良吗?

我拽着黛儿:“黛儿,我不回去,你跟我走,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。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,这样的感情你舍得放弃吗?没有什么困难我们克服不了的,只要我们在一起,你……”

黛儿急了,推着我:“聂晓明,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呢?没有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,我都说了和你完了。感情上的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,我以前和你在一起那是我不懂事,可是现在我找到喜欢的人了,你干嘛就和我过不去不撒手呢?”

那男人推搡着我:“你是谁啊你,我告诉你你知道我是谁吗?我一个电话你就会给我趴在这里……”说完他作势要打电话,却被黛儿按住了:“算了,刘哥,我让他走。”

黛儿把我推得远远的,一边推一边低声说:“你是不是想要分手费?回头我给你,你先走吧,刘哥可不是好惹的人……”

“黛儿,我是诚心诚意的,你别这样对待我,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下去,你讨厌我的地方我都可以去改,可是你不要就这样离开我……”我无力地说着这些话,期待她能够像以往那样,心一软就回到我身边。

可是,黛儿这次却坚决地摇头:“对不起,晓明,我不会回头了,这次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。我希望以后我们还是朋友。”

她慢慢甩脱我的手,绝情地离去。我看着她幸福地挽着她的新欢,一步步朝家里走去,她的家,曾是我最熟悉的地方,而今已经属于别人的地盘。

朋友?两个人闹分手,若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,“希望以后我们还是朋友”,我告诉你,这绝对是天下最滑稽的大笑话。只有抛弃者才会对被抛弃者说出这么怜悯的话来,被抛弃者被羞辱得没有了脸面,哪里还能平等地和人家做朋友?

天空划过一道雪白的闪电,随即一个惊雷猛地炸响,大雨,终于哗啦啦淋了下来,很快就将我淋湿了。脸颊上,早已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。

我悲伤地苦笑,摇摇头,落寞地行走在雨中,行人们都在飞奔,或者举着伞漫步,唯独我,已经无视身边的一切,沉浸在自己与世隔绝的世界里,自己与自己做着苦苦地挣扎着。

好容易回到自己的公寓里,正打算开门,却瞥到角落里有几个箱子,箱子中间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女孩。大大的眼睛呆滞地盯着我看。

“回来了啊?”林咿呀熟门熟路地说着。

我便也回一句:“是啊,回了。”

“失恋了吧?”

“是呀,你也是吧?”

我们相视苦笑,其实什么都不必问,看彼此一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就能够知道答案。

我打开门,林咿呀先我一步冲了进去,一屁股坐在沙发上:“麻烦你替我搬下箱子。”

我看着那些箱子,纳闷地问:“你搬家吗?搬到哪里?”

她说:“是搬家,搬你家暂住几天。”

什么?我脚步一滑,差点摔倒:“林咿呀,你是不是有毛病呀?我们素昧平生你现在说要住我这里?凭什么呀?还有,你住我这里你事先征求了我的同意吗你?你也太自我为中心了吧你?”

“我说了,发了短消息给你,你没回。”

我赶紧拿出手机,果然有条未读短信息,可这算什么征求意见?

“总之我不同意你住我家。我可以替你找一处宾馆住下。”

“我现在身上没有多少钱了,住不起宾馆,不过过几天就会有钱的,你放心,钱一到我马上就搬走。”

“孤男寡女同住一起,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,你怎么好意思?”

“我都不介意,你介意什么?我工作忙起来的时候,深山老林的大房子里,男男女女同住一起是常事,只要不做见得不得人的事情,你管别人说什么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我还想说什么,却看到林咿呀抬起头来,一副既疲倦又难过的样子:“聂晓明,我也是没有办法了,我在宁城的朋友不多,我男朋友他也都找得到地方,只有你这里他不知道。你就可怜可怜我,收留我几天吧!行吗?”

我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。尤其见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如此苦苦哀求你,别说住几天,想住多久都可以。我没有再说什么,替她把行李拿了进来。

我全身都湿透了,去浴室淋浴刷洗。说也奇怪,发现心情和精神竟然一起都好了起来。人在悲伤的时候,一定要好好发泄出来,当情绪化整为零以后,伤口的疼痛就会缓解。

我出来的时候,看到林咿呀已经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
她睡着的样子十分可爱,像一个不知道忧愁的婴儿,长长的睫毛紧紧闭合着,双手合掌放在耳朵边上,侧着身子入睡,发出均匀的呼吸声。

可是客厅里有些漏风,睡在这里会着凉的。我不忍心叫醒她,在她身边默默坐了一会,鼓起勇气,走到她面前,弯下腰,欲将她抱起来。谁知道刚一碰到她的身子,她就条件反射般弹跳起来,猝不及防地给了我一个火辣辣的耳光,一边嚷嚷:“你想干嘛?”

我捂着脸,怒气冲冲地说:“我想干嘛?我看你睡着了想抱你去卧室,你打我干嘛?”

她偏过头,嘴一撇:“我不要你抱。”

“你以为我想抱你?真是的,好心当成驴肝肺,我是怕你感冒了受凉,又见你睡得这么香,不想吵醒你。”

“我打人不疼的,你就别装蒜了。”她没有一点想道歉的意思,皱着眉头问:“你家有吃的吗?我饿了。”

这人!真怀疑她的字典里没有道歉这两个字。我恶毒地拿出几包薯片甩给她,吃吧吃吧,肥死你。

我指着房间说:“这几天你住客卧室,我早上很早就会出门上班,这里有片钥匙,你下班以后自己开门进来。既然住在我这里,虽然我可以不收住宿费,但是我不负责你的伙食包干,你如果想吃什么,可以自己带回来做。放心,我也不会占你的便宜吃你的东西的。”

林咿呀嘎吱嘎吱地咬着薯片,好奇地睁大眼睛:“聂晓明,你做哪行的?”

“金融。”

“哦?”她眉头一抬:“银行高管?”

我有些没好气:“不是,会计柜的柜员。”

她扬声大笑起来:“聂晓明原来你是会计,难怪你算账这么细致。”

我有些不好意思,其实我本身并不是一个特别爱计较的人,只是因为职业习惯,凡事会先划一个圈圈,明确好彼此的数据账目,当然在日常相处里会有一些灵活的变动,但大体上会维持不变。

其实我是这么想的,我可以包她这几日的住宿,包括水电什么的都可以暂时分担部分,一个女孩子能用多少水电费?可是吃什么的就难说了,看她这个千金大小姐的做派,如果她要吃要喝,像我这样粗茶淡饭成习惯了的人还真伺候不了。再说,我的薪水并不高,扣除房贷水电孝敬父母的份子钱以外,自己能剩下的已经不是很多,可是我还是要保证每月能存几百块钱,留着以后养家养孩子。

我是一个节俭的人,这点我承认,但并不吝啬。可是看到林咿呀那表情,我知道我一定又无意中得罪了她。

果然,她哗地拿出钱包,一叠银行卡整整齐齐地排在钱包里,她从包包里拿出1000块钱,扔给我:“做这几天的伙食费,这够了吧?”

我有些生气:“你发什么神经病,我在银行工作,最恨的就是别人用钱砸我。这次我只是警告你,再这么做,你就别住我这里了。别以为我就不生气。”

她耸耸肩膀,一副无所谓的模样:“聂晓明,你这个人就是太焉了,就是发脾气,人家也不会怕你。”

我不想理她,正打算回房,忽然想起了什么:“你不是说你没有钱吗?你这一出手就这么多钱,难道还住不起宾馆?”

她扬扬钱包:“我就剩了2000块钱了,住宾馆能住几天呀?我的银行卡里也没有钱了。我钱包里从来没有放过这么少的钱。”

我想想自己的钱包,里面常常只放200块钱。这是为了控制我自己花钱的欲望。哼,人和人真的不一样。

我回到房间,调好闹钟,一看时间已经到夜里11点了,平时这就是我入睡的时刻了。今天真的很累,等了黛儿那么久,被她奚落,被雨淋,现在真的想好好休息了,免得明天上班做账做不对。

我刚一合上眼,一声巨响差点将我从床上震起来。我怒气冲冲地打开门,冲着客厅吼:“发生什么事了?你想炸屋吗?”

林咿呀温温柔地说:“呀,不好意思,电视里的声音大了点儿。吵着你了啊?才11点,就睡什么觉呀?”

“都11点了,还不睡觉,你想打坐我不奉陪!”我关掉门,又打开加一句话:“你给我安静点儿。”

躺在床上,却发现瞌睡虫像被赶跑了一般,眼睛再也闭不上,耳朵里嗡嗡的都是外面电视机的声音。

你说这是个什么事?我怎么把“女瘟神”给请进来了?

(2)

第二天,在闹钟的鸣叫声中,我醒了。

待我洗刷完毕,墙上的钟接近8点,可是隔壁房间里一丝动静也没有。我脑海里打出千百个问号,这个林咿呀,她到底干嘛的,怎么还不起床,难道她就不怕上班迟到吗?

可是我已经来不及多想了,急匆匆地走了出去。

我在楼下吃了一碗肉丝米粉,3.5毛钱,再加一个鸡蛋1元,这就是我永远不变的早餐。中午在银行吃福利饭,每餐2元,但有误餐费补贴,等于不要钱。我不抽烟很少喝酒,也没有搓麻的爱好,所以平时的生活非常简单。也许,在黛儿这样的女孩心里,我这样的男人算是非常单调乏味的了,也难怪她向往外面的世界。

吃完早饭,坐巴士,一站路程就可以赶到我上班的地方,换上银行制服,一天的工作就这么开始了。一日复一日,周而复始,机械而单调,我就这样,过了5年。

下班以后,我坐巴士回家,在超市里买了点菜,想了想,又买了点水果,女孩子都喜欢吃水果的。

我回到家,不禁吓了一跳。只见地板上到处摆满了影碟,我的影碟机也是开着的,林咿呀躺在地板上,眼睛瞅着荧幕,见我回来了,只眼珠子动了一动,哼了一声:“你回来了?”

我小心翼翼地在影碟间走动,生怕踩着了,纳闷地问:“咿呀,你就下班了?”

“没,还在上班呢!”

我莫名其妙:“还在上班,什么意思?”

她懒洋洋地指着屏幕说:“我看影碟就是在上班呢!”

我算是明白了,林咿呀她根本就是无业游民。

我没好气地说:“你多大了?”

“问女孩子的年龄可不太礼貌,不过告诉你也没有关系,我25岁了。”

“25岁还不出去找工作,真不明白你平时靠什么为生的?还说自己拿钱养着男朋友,你就吹吧你,一定是人家养着你,这次把你给蹬掉了,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着。现在步行街那里好多门面找导购小姐,底薪加提成,你长得这么漂亮,嘴巴又会说,你干嘛不正经找个工作呢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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